刘某,女,23岁,学生。初诊:1978年6月9日。自述5年前因头昏晕疼痛,长服枸杞子、熟地达2kg余,自感头昏痛稍减,但又食少嗜卧、身软乏力,未予治疗。后因大怒痛哭后,渐至视物昏花,眼前如蚊蝇飞舞,自服苦寒清肝之石决明,症不减,反致五心烦热,加服羚羊角粉,共计40g余,烦热稍减。即去游峨眉山,值夏日炎炎,身汗如洗之际,忽遭雷雨,山上寒风刺骨,衣里冷湿。次日晨,雾云迷漫,寒气袭人,急急下山,行至山脚,月经来潮,色红量多,腰冷小腹坠胀,面目浮肿,3日经尽,浮肿、坠胀亦随之消失,但又五心烦热,坐卧不宁,喜用冰搓手,大便秘结,食欲亢进,自服番泻叶、酒大黄、大承气汤等,大便暂通,停药如故。如此3月,便秘未愈,更增小腹坠胀、冷痛,诸般调治,奈证情繁杂,不得要领,终未获效。现小腹寒冷坠胀作痛,五心烦热,喜触冷物,视物模糊,有如蚊蝇飞移,大便秘结,小便清长,舌质淡红而润,苔少,脉细缓无力。先拟肾着汤加味,温脾胜湿,摄纳虚浮之阳。
干姜12g 茯苓30g 甘草30g 生白术30g 半夏12g 白芍12g
二诊:6月17日。4剂后大便通畅,腰冷及五心烦热减轻,但腹中雷鸣,小腹冷胀疼痛难忍,月经又临。舌质红、苔薄白,脉细无力。药后得效,虚阳有所摄纳,内寒真象毕露,拟大剂温肝暖胃、补养气血之剂为治。
吴茱萸10g 桂枝10g 当归10g 白芍18g 川芎10g 丹皮6g 潞党参10g 阿胶(烊化)10g 麦门冬10g 法夏10g 生姜10g 紫石英(先煎)18g 甘草6g
4剂。
三诊:6月22日。月经呈块状排出后,小腹胀痛减轻,仍觉冷,舌质淡、苔薄白,拟肾着汤。
甘草30g 干姜18g 茯苓30g 生白术30g 天雄片(先煎)24g 法夏12g
4剂。
四诊:7月1日。腰及小腹冷痛大减,仍视物昏花,如有蚊影,腹中雷鸣,舌淡、舌边瘀紫,脉细缓无力。上方去法夏、天雄片,加桂枝10g,红花10g,2剂。
五诊:7月8日。视物变清晰,蚊影消失。小腹仅早晚时有冷感,手足心热,腹中雷鸣反加重。仍予温运脾肾、蠲饮利湿之剂。
甘草30g 干姜12g 茯苓30g 生白术30g 制附片(先煎)24g
4剂。
六诊:7月20日。症情良好,腹冷痛及腹中雷鸣消失,惟五心仍觉烦热,以肾气丸调补肾气,摄敛虚浮之阳。
大熟地18g 怀山药18g 枣皮10g 泽泻4.5g 茯苓10g 牡丹皮10g 肉桂10g 制附片(先煎)24g
服4剂后,诸症痊愈。
按:本例初期因自服大剂厚味滋腻,影响脾胃运化,湿饮内停,加之性情郁怒,暗耗肝阴。肝开窍于目,目为精之案,肝之精气不得充盈两目,水气却上蒸迷蒙,致视觉昏花,有如蚊蝇飞绕。此时理应养肝除湿,反误用苦寒清肝,不仅肝阴愈伤,中阳亦受戕伐。继因登山劳累,于身热汗出之时又遭风雨雾露之侵,时值经潮,寒湿乘虚而入,流着于内。正如《金匮要略·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》所说:……身劳汗出,衣里冷湿,久久得之,腰以下冷痛,腰重如带五千钱,甘姜苓术汤主之。”患者随后出现便秘,亦非热结阴亏,乃阴寒内盛,脾肾气化不行,大肠传导失司,即肾为胃关,肾司二便之义。用苦寒峻下之味,徒伤阴耗气,病焉得愈!故初诊径投肾著汤,加半夏燥湿运脾、白芍柔肝护阴,4剂得手。二诊,腹中雷鸣,乃阳气欲复,与阴寒相争激而作声,小腹冷痛甚,乃下焦虚寒,气血不足,故以吴茱萸汤、桂枝汤、四物汤三方合用,加阿胶、麦门冬、紫石英养血暖宫。缓解后,仍守肾着汤加味治之,终使阴寒消散。最后以肾气丸调补阴阳、强固肾气,虚阳得潜,烦热即除,诸症悉愈。
——本文摘自《宋鹭冰60年疑难杂症治验录》一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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