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某,男,43岁,在某铜矿工作。初诊:1981年1月9日。平日嗜酒,性急躁易怒。1个半月前患感冒、腹泻,服西药泻暂止,但不思饮食、恶心呕吐、头晕腹胀,继而全身发黄,腹水骤起,日趋严重。以急性肝炎、肝硬化入当地医院治疗,无明显好转,转来门诊。肝功能各项指标均显示较严重损害,白、球蛋白比例倒置,黄疸指数120U。患者腹部膨隆如鼓,腹上青筋显露,全身及巩膜深黄、晦暗不泽,尿少色赤,大便泄泻稀水不畅,日多达10余次,双下肢浮肿,胁肋胀满、时刺痛。纳呆,食后胀甚,矢气稍减,继而复胀,嗳气频频,气短促,夜难平卧,困倦乏力,口干心烦,鼻衄常作,舌红、白腻苔满布、干而少津,脉虚软无力。辨证为脾虚肝郁,湿热蕴结,先拟运脾和中、疏肝化湿,以固护虚弱之中土,用柴芍六君汤加味。
白晒参6g 潞党参24g 焦白术10g 茯苓12g 柴胡10g 当归10g 白芍10g 石斛10g 陈皮6g 鸡内金6g 炒扁豆6g 甘草3g
二诊:服药8剂,气短、神疲、腹胀有减,纳食知味,黄疸减轻。
大便溏,日3~4次,腹鸣,小便仍少,午后畏寒,时有烘热,心烦、眠差,舌脉如前,治以调理升降、清利湿热、分消痞满之法,用东垣中满分消汤加减。
红参6g 干姜10g 黄芩10g 黄连4.5g 焦白术18g 猪苓10g 泽泻10g 砂仁(后下)10g 白芍12g 郁金10g 枳实10g 茵陈18g 茅根15g 车前子(包煎)10g
三诊:服上方6剂,小便增多,黄疸显著消退,痞胀减轻,肋痛轻微,腹围缩小4cm。原方去白芍,加大腹皮、木香,继服6剂,下肢浮肿消除,痞胀大减,腹围又减5cm,大便转干,鼻衄未发,口干苦消除,黄疸轻微,饮食渐复,每餐可进150g,但食后反饱作胀,夜可平卧,但右侧肋下压痛,改红参为党参,合平胃散又服数剂。
四诊:4月20日。腹水基本消完,腹围共缩减12cm,接近正常,偶感腹胀和疼痛,舌苔退,脉转有力,饮食和二便正常,肝功能亦恢复。再以健脾和胃、理气化湿以巩固善后。
柴胡10g 当归10g 白芍10g 潞党参24g 焦白术10g 川芎6g 茯苓12g 泽泻10g 香附6g 甘草6g 法夏10g
2个月后,诸症悉愈,停药,恢复工作。1982年5月随访,身体完全恢复正常。
按:《沈氏尊生书》说:“鼓胀……或由怒气伤肝,渐蚀其脾,脾虚之极,故阴阳不交,清浊相混,隧道不通,郁而为热,热留为湿,湿热相生,故其腹胀大。”本例正是由于不慎口腹,不节情欲,导致脾胃损伤,运化失职,浊气壅滞于中焦,肝木亦失其条达,以致气血郁滞,湿热积聚,中满痞塞,水道不利,鼓胀遂作。《内经》说“中满则泻之于内”,“下之则胀已”,多是指实证而言。本例鼓胀腹满,但泻利频作,虚羸少气,脉象虚软,已是本虚标实,不可轻用泻利之药,宜补脾制肝、分消疏导较为妥当,故治疗先用归芍、六君等补益肝脾、运化中土,稍加理气、除湿之品,意在扶助正气;继用中满分消汤,补虚泻实、升清降浊、疏理中焦、消除壅塞,加入茵陈、茅根、车前子清利血分湿热,郁金、枳实等破滞消积,合方中扶正之味,虽通利而不伤正,使鼓胀之势得以逐步消减。并本“衰其大半而止”的原则,后期以柴芍六君培补气血、调理肝脾,缓图善后而获愈。
——本文摘自《宋鹭冰60年疑难杂症治验录》一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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